【散文】月亮山圆着多情的梦
http://www.www.pjchep.com    日期: 2015年04月16日     365bet娱乐场官网

&mdsh;&mdsh;二十年后回东山
胡继惠

2013岁末,隆冬时节,有幸受邀参加“好梦丽江永胜篇章&mdsh;&mdsh;走进东山”文艺创作笔会,再次回到魂牵梦萦的永胜县东山傈僳族彝族乡。乡政府周围的坡岗上山林间,残存着皑皑白雪,山区公路的背阴处,冰霜凝地,哧溜打滑,人踏上去咔嚓作响,咬得厚厚冬鞋里捂着的脚掌生冷生疼──那还是旬日前席卷滇西北高原的一场寒流的“造化”了。天气有几丝寒冷,但来宾的心却有几分是热的。
    一进东山乡山门,身着节日盛装的民族兄弟姐妹载歌载舞,热情欢迎,喝一杯山妹子盛情端上的美酒,看一眼她们山茶花一样热情洋溢的笑脸,来宾的心里就顿时热乎起来,早已忘了冬日的严寒,忘了来路的艰辛。沐浴着暖洋洋的冬阳,人们坐在乡政府广场上,兴致勃勃地观看着傈僳族彝族藏族热烈奔放的翩翩舞蹈,聆听着民族歌手们高亢激昂穿云绕林的歌声,特别是亲眼目睹县委县政府乡党委政府为民族山乡“产业发展”的致富带头人颁奖的热烈场面,大伙儿的心激动不已,仿佛置身于春日融融的气氛中了,觉得四山的青松是那么挺拔苍翠,想往着东山坡坡箐箐里的杜鹃花是那么的迷人,连吹拂到面颊上的微风都是那么惬意,呼吸到鼻孔里的空气都是那么清新!
    哦,算来我也是与这东山有缘喽!多年前,我到过东山,留下了一生的记忆。屈指算算,啊呀,眨眼间恰好整整二十年了。
    1993年,也是这秋冬季节,为考察山区民族教育,我们乘坐越野吉普车一路在弹石路上颠簸着来到这东山乡政府,然后一路徒步行走,翻山越岭,上坡下箐,从东山走到东风,历时近半月,考察了两个民族乡9个行政村20多个校点。我们尽量寻着校点走,哪怕是不毛之地,偏僻旮旯,也想尽量地深入下去,哪怕是一师一校,我们也要争取去看一看瞧一瞧。那一次深入腹地的考察,使我了解了东山、东风,使我知道什么是东山的艰苦艰辛和艰难,也使我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东山精神、东风精神。那一次行程,在我的人生经历中,其感触之大,印象之深,真可谓是刻骨铭心!那一次东山东风之行使我悟到的那种精神,让我在今后的工作中甚至人生中,念念不忘,激励永生。
    这一切,我都写在了一篇长长的散文中,题目叫《远山行》,分为“东山路”、“咩啰江岸”、“大山里的教师”、“远山情”几个章节,在当时的《永胜报》上连载,后在《玉龙山》杂志上发表,得到编辑热情的赞扬。然后我将这些报刊杂志多购了些寄给了那些我新认识的坚守在大山里的朋友,引起了他们极大的反响和共鸣,认为我道出了他们的心里话,为他们鼓了劲,呐了喊,过后多年他们还念念不忘我这匆匆过客&hllip;&hllip;
    在金沙江畔,我曾感慨道:“真想不到世界东方第一大河的上游,美丽的金沙江畔还有这样蛮荒的村落&hllip;&hllip;长江,祖国的母亲河,你的中游、下游是中国最繁华最富庶的地方,上海、南京、武汉,哪一个不是富甲天下!你可知道,在你的上游,还有这样屙屎不生蛆的地方,四个现代化的春风哪一天才能吹拂到这里啊?&hllip;&hllip;”
    在《远山行》散文中,我说:“走过了东山路,人生就不会再有过不去的路。吃过了东山的苦,人生就不会再有吃不了的苦&hllip;&hllip;啊,东山路,勇敢者的琴弦,征服者的颂歌,成功者的磨刀石!”
    我最大的感受是:“前行者,可怕的不是面前的大山,而是鞋肚里的一粒砂子。”
    我总结到,什么叫东山精神、东风精神?那就是:“在艰难困苦中,自强不息,坚韧不拔,情系大山里,心在大山外”的精神。[]
    可庆幸的是,就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里,有一大群来自县城、坝区的干部们、教师们,他们年轻,他们有知识,有远见,有恒心,他们在坚守着,在奋斗着,在努力地一点一滴地改变着这里的面容面貌乃至山里人的观念习俗与心灵。滴水穿石,何况他们挟带的是时代的浩荡东风!我相信他们。
    有诗人说得好:金沙江,是在冲刺中诞生并流向远方的。
    我认为,软软的江水,竟然能劈开铜墙铁壁般的高山峡谷,一路至此,靠的绝非一日之功,而是千万年的韧性、耐力和激情。
    我们相信,南中国的母亲河,她既然能劈开大山,走出峡谷,把她的中下游养育得繁华似锦,也绝不会甘心于她的上游永远那么沉寂荒芜,总有一天,这里也会瓜果飘香、汽笛欢唱。只要有不甘心的人,只要有读书声!
    文章引起反响。回到城里不久,竟有一个敦实的年轻人找上门来,他是当时的东山乡党委书记,他代表乡政府请我为东山乡写一首歌曲,给东山人民鼓鼓劲,聚聚人心,同时扩大一点东山乡的影响。没有多想,我就愉快地答应了。过后,我就很快写好了歌词,请文化馆的张金山老师谱了曲。歌名就叫《欢迎你到东山来》。记得歌曲篇首还有两节朗诵词,写道:
    当朝霞映红了山岗,这里到处都是牛羊;
    当月光漂白了草坪,核桃树下跳起锅庄&hllip;&hllip;
    啊,这就是东山,最早迎接阳光的地方!
    当解放的曙光照亮山寨,这里就从原始蛮荒迈上了金光大道;
    当新时期的号角在远山奏响,各民族兄弟齐心协力奔向小康&hllip;&hllip;
    啊,这就是东山,最多沐浴阳光的地方!

歌词中满怀憧憬地写道:

月亮山圆着多情的梦,
    母鸡河流淌蜜一般的甜&hllip;&hllip;
    满山牛羊哟遍坡坡的果,
    彝寨欢歌呃傈僳笑开颜!

山街子挤出富裕的路,
    杜鹃花醉成火一样的海&hllip;&hllip;
    盘山的公路哟穿岭的电线,
    编织着科学和希望的明天!
    歌曲抒情而浪漫,歌词里寄托着我对山乡人民的热切期待和美好祝愿。歌子很快就通过东山中小学的老师们教唱开了&hllip;&hllip;
    二十年了。二十年后重回东山,我深深地感觉到,昔日的老东山,如今发生了显而易见的变化&mdsh;&mdsh;
    首先是道路。从仁里大桥旁分岔进东山的公路,原来是一条狭窄的弹石路,年久失修,坑坑洼洼,山水漫路,那一个个坡度之陡那一个个弯道之急啊,我们的越野吉普车都几次歇火,急弯处要小心地退两步才转得过弯来。路上跑的车很少,除了县乡的吉普偶尔经过,就只见去赶山街子的手扶拖拉机,一路冒着浓烟一路急吼着蹦跳在那险峻的山路上,时时见车上的人跳下来,拼命地推那车屁股。如今,这条公路都已经硬化了,虽然还是有些窄有些陡,但一路顺畅多了,我们乘坐的几辆中巴车也能直达到了乡政府。路上的车也多起来,有农用车,有客货两用车,更多的是摩托车,车上的山里汉子或带着鼓囊山货,或带着搂腰的姑娘,一路欢声笑语,呼啸而过。显然,山里人有了自己的车,也开始学着做生意,学着城里人享受生活了,你不见乡里的表彰大会上,还专门奖励了几辆大摩托给产业发展致富的带头人哩![]
    更令人欣喜的是,据乡长介绍,全乡的五个村民委员会,道路都打通了!有的能去拖拉机、小汽车,摩托车是畅通无阻了,干部下乡皆可乘车前行了。啊!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hllip;&hllip;
    村村通公路,这在坝区算不了什么。可你不知道,在这东山的莽莽大山里,道路意味着什么!在本就多山的永胜人口中,人们把这群横亘于永胜境东终年云遮雾障的神秘大山俗称为“老东山”,山的前面而冠之于一个“老”字,一股子亘古、久远、蛮荒的味道一下子就烘托出来了。在坝区人眼中,那是个与世隔绝、令人生畏的地方。在现实中,东山乡,确实是个环境艰苦的偏远山区,高山高寒贫瘠,江畔干热河谷,蛮荒落后。即使是乡政府所在地东山村千旦河,也是海拔2400多米,也找不出一块像样的坪地,山街子挤在陡坡上,乡政府建在坎弯下,学校面临深箐边,乡直各单位则依山傍势散居在各个山坳里&hllip;&hllip;
    还在二十年前,从乡政府到下边有的村委会,则根本无路可走。比如向阳,比如河东,比如东江&hllip;&hllip;下乡一次,要穿好胶鞋,绾好裤腿,带足干粮,手里还必须持一根牢实的木棍,一为探路,二作护身,或许像山里人一样带一把砍山刀,那更好,逢山开路,披荆斩棘。一般人单身行走,肯定不敢,需要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东山傈僳族彝族乡,辖5个村委会。42个居民小组,70个自然村,分散在379平方米的大山里,且不说野林密棘间可能有毒虫野兽,就是那荒山野岭道跋涉几十里,见不到一个村落,遇不到一个行人,单是那份寂寞,那份孤独,都会使人受不了!
    老东山,那是什么样的山哦!上不见顶,下不知底,挤挤匝匝,一座连一座,一山更比一山大,一山更比一山险。云在身边飘,江在脚下流&hllip;&hllip;
     原始的东山路,那是什么样的路哦!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上,擦着鼻子,人需双脚双手爬,伙伴们前拉后推,挣扎着上了一个高坎,连忙按住狂跳的胸口,生怕胸腔里的心果果会蹦出来,用袖子抹一把额上的冷汗,悔恨来时怎么不带一把小挖锄,走一步凿一个立脚的窝!下,飞沙走石,脚底腾云,一路冒烟。拐弯处千万小心,稍不留意就会直溜下悬崖,只恨长满钉钉的登山鞋底怎么不安上一副刹车?人行岩壁下,还得提防坡上山羊蹬落或山风刮落的石块砸破脑门。因此,行走在这样的山路上,既要瞻前,又要顾后,既要防上,又要虑下,神经时时高度紧张,极累极怕。
    &mdsh;&mdsh;最特别的是河东到金沙江边那一段,根本没有路,整整一天脚不沾土,如猿猴般的在河沟砾石上腾跃弹跳。忽而过河,胆要大,眼要尖,脚要快,看准落脚石,三纵跳、五纵跳、七纵跳,必须一气呵成,稍不慎就会跌落河中。河水虽不深,但冰彻肌骨,且急,抱着的毛衣掉落水中,眨眼间就漂下几丈远。忽而攀岩,缒着枯藤,挤出密密匝匝的芦苇丛,呀,下面却是一个悬崖!看着头晕,根本无路可下。只好让一个人奋然跃下,揉揉跛腿,手爪当耙,四处抓搂一些枯草败叶,让同路人“跳岩”时垫垫脚,然后我们一个个闭着眼睛从丈多高的石崖上跳下去&hllip;&hllip;更险的山路,还有那鬼愁涧、猴难爬、野鸡路&hllip;&hllip;
    好了,好了!如今都通路了,通车路了!深山一条路,通的不但是行走方便,山里的土产可以运出山去,山外的货物可以拉进山来,更重要的是山外的文明、山外的观念,从此可以直通大山里了!
    接着,是教育。一走进东山,最抢眼夺目的,是屹立在山嘴山梁上的学校大楼群,路上路下都是,高大雄伟,崭新气派,掩映在青松翠林中。这是东山乡九年一贯制学校,集小学、中学于一体,有教学大楼,有图书室,有多媒体教室,有学生宿舍,学生食堂,有运动场,丝毫不亚于坝区和城里学校,这是东山深山峡谷中最具有现代化气息的地方。
    据乡政府领导介绍,二十多年来,乡政府大院并没有再建什么,用的都是旧房子,仅仅是刷新了一下外墙,因陋就简办公。而这二十年来,乡政府集中财力,投入最大的就是教育,仅近三年来全乡学校建设就总投入867万元,改善了办学条件,整合教育资源,实现了全乡校点由原来的34所收缩到了目前的5所,使全乡的教育面貌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义务教育迈出了坚实的步伐。乡里还因地制宜开办了“傈僳班”,“免费学生食堂”&hllip;&hllip;等等。乡领导不无自豪地说,可以说,现在的东山乡各个村委会,当地最好的房子都是学校了![]
    多好啊!我的心无比欣慰。1993年秋冬季节那次东山东风行,我们就是携着刚刚召开的全县教育工作会议热风,深入山区进行民族教育考察,贯彻落实教育会议精神的。县教育工作会议上提出了“治穷先治愚,教育需先行”的号召,响亮地提出了“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学校”、“自己的孩子自己爱,自己的学校自己盖”等激动人心的口号。历时半月的徒步深入考察,一方面我们见到东山东风大山里学校贫穷艰难的面貌而心里沉甸甸的,深感要改变这里的教育面貌的不容易,任重而道远,一方面我们为坚守在东山东风大山里如此艰难困苦条件下依然含辛茹苦默默奉献的教师而感动,而自豪,自强不息、坚忍不拔的东山东风精神就是在他们身上体现出来的,就是他们用心血和汗水熔铸出来的!
    我们来了,沿着东山、东风最偏僻的山路,觅着最原始最落后的地方。东山乡近400平方公里的山野,700多个自然村,那时候有多少校点啊!许多地方是一个自然村一个校点,一师一校比比皆是。那是什么样的学校啊,泥巴墙,茅草房,墙壁上掏个碗大的窟窿就是窗户,土墩上搭块木板就是课桌。记得离乡政府不算远的向阳村小学一个校点,仅有巴掌大的一所小土屋,门外就是一个大坟堆,一个学校连个篮球都没有,十来个小学生一下课就在那坟堆上爬上爬下玩,一个个滚成泥娃娃变作灰孩子,那就是他们的“操场”,那就是他们的“课间活动”!
    一村一校,就近办学,孩子们就不带午饭了,饿着肚皮上学是司空见惯的事,连着上课,到下午两三点放学,孩子们像饿慌了的羊崽出圈,光着脚丫子奔回家去。许多到稍远的半寄宿制、寄宿制学校上学的学生,背上背一捆沿路拣的柴火,怀里抱两个碗口大的南瓜,那就是他们向学校缴纳的粮食了。真使人担心,这样的孩子能不辍学吗?这样的学生能读得出书来么?
    我们的教师呢?这大山里的教师,他们的生活情况又如何?当时,东山乡有百多个教职工,绝大部分是从期纳、三川、程海、仁和等坝区来的年轻人,他们许多是师范院校的毕业生,他们正值青春年少,他们有才华、有理想、有追求,但他们毅然抛却了家乡的优裕和温馨,告别了快乐的足球场和歌舞厅,来到这赤贫特困的高寒民族山区,像珍珠一样撒在大山的角角落落,生活、工作、奋斗在这几乎与现代文明隔绝的地方。
    一师一校的校点,往往是最偏僻最落后的地方。凡有人烟的地方,就有我们的教师。生活的艰苦他们不怕,他们最怕的是寂寞。许多校点都设在孤零零的山包上,学生来时还有些人气,而一旦学生放学走了,仅剩下一个老师,周围死寂凄清,满目黄土枯桩,偶有一只乌鸦从头顶掠过,丢下几声凄厉的叫声,倍增凄惶。在这里教书的汉家小伙子孤苦难耐,伸长脖颈望着路口,只盼来上一个过路的汉人,哪怕是收皮贩狗的“邋遢人”,也是如见亲人,定要拉到屋子里,歇歇脚,吃顿饭,说几句汉话,聊一段家乡土话过上一把瘾!最难捱寂寞黄昏时,凄风苦雨,孑影孤灯,小伙子孤零零地蹲在山坡上,一只横笛,一把口琴,那是他们最好的消遣,但那笛声琴韵,也显得有几分凄凉呜咽&hllip;&hllip;
    当时东山乡许多山旮旯都没有电,难以买到煤油,买一包蜡烛有的要走上两三天山路。有个一人一校的年轻老师,要到那很远很陡的山箐里背水吃,有一回背了水爬到半坡上,却跌翻了,背壶滚下山去,“哐啷啷”响着,半天还听得到回声&hllip;&hllip;
    当时东山乡的教师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代课老师,他们也都来自坝区,每月领着五六十元的微薄工资,每月家里都要贴给他们三五十元的生活费,隔两个月家中的弟兄或老父亲要亲自赶着马,给他们驮送来米粮菜油。中秋夜,每逢佳节倍思亲,但他们囊中羞涩,不能回家上慰父母下安妻儿,周边几个校点的代课老师团拢来,几个人凑在一起,砸几个山核桃,举一杯水酒,空对一轮圆月&hllip;&hllip;[]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就是在这样的艰难中,我们的老师坚持下来了,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长年累月含辛茹苦奋斗在大山里,像一株株傲霜斗雪的青松,咬定青山不放松。他们没有悲观,没有哀叹,没有沉沦,他们把高度的责任感、炽热的事业心,倾注成一腔爱心,献给大山里的孩子们,呕心沥血育山花。
    他们最担忧的是山里天气骤变,山洪阻路而孩子们不能到校上课,所以一有时间,老师们就到山涧搭桥,到陡坡修路;
    他们最害怕的是这些民族学生的自尊心和自信心稍受伤害就不来上学,因此在平日里说话做事都显得小心谨慎,宠着他们,夸着他们,和他们唱歌跳舞做游戏,甚至用自己的大米白面换学生带来的苞谷南瓜吃,为的是稳住他们,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这些山区的孩子顺利完成学业,站在老师们的肩膀上,力争让他们走出大山;
    在一个山村学校,曾有我们的老师因山洪断路运粮马帮进不来而断粮三天,吃了三天的南瓜,依然站在讲台上&hllip;&hllip;
    业余时间,这些青年教师也很有追求很有情趣,他们或歌吟,或书画,或自修提高,或集社办刊,“漫卷东风抒豪气,情系山韵伴江行”。有几个老师为了自学,硬是赶几天路程,从坝子里扛上几箱电池和蜡烛,晚上打着手电,或点着蜡烛,几年间硬生生地“啃”下了大学文凭。有青年铺开厚厚的稿纸,同时进行几篇文章的创作,案头还有五花八门的哲学笔记,桌旁乐谱架上铺着几十首搜集的民族民间歌曲和自己创作的歌曲词谱,他的文稿码起来已有他一米七五身高的膝盖那么高。&mdsh;&mdsh;大山在他们脚底矮下去,他们像大山一样立起来!
这,就是东山精神&mdsh;&mdsh;自强不息,坚忍不拔,情系大山,心在山外!
    正因为贫穷和愚昧,我们的干部来了,我们的教师来了,背负着科学文明的甘露,给那些让滔滔江水从大片旱坪脚下白白流过,却跑到猪槽要用藤索吊着的陡坡上刨食的人们一片启迪,一片滋润。
    每当晨曦染红金沙江水面,那黑石窝里的小学校就响起了稚嫩而整齐、拗舌而清朗的普通话读书声。一听到这读书声,贫瘠的土地就有了希望,江水就有了活力&hllip;&hllip;
    每当夕阳映照着牦牛坪坡岗,那红土岭上的新瓦房里就会亮起来自天外四面八方的电视荧光。一看到这彩色荧光,遥远的山寨就变得沸腾,偏僻的角落就溢满欢乐&hllip;&hllip;
    啊,教育是国之根本,是民族开化之根本。有了教育,就有了希望。有了春的播种,夏的耕耘,就会有秋的收获。
    今天,乡政府的盛典上,那十来位获得“产业发展致富带头人”称号的代表,就是东山乡已经过去的金秋的收获,也是东山乡未来发展方向的榜样。一届又一届的东山乡党委政府摸准乡情民情,把握时代命脉,立足于“希望在山,出路在山,成效在山”的实际,持续不断地念好“山字经”,做好“林文章”,大力推进生态建设产业化,逐步形成了“林药结合,林农结合,林畜结合”的发展模式,使整个东山乡经济社会发展取得了可喜的成绩。据乡领导介绍,这次获奖的人中,有种植核桃为主的生态产业带头人,有养殖山羊为主的畜牧产业带头人,有种植天麻为主的药材产业带头人和烤烟产业的带头人,他们因地制宜,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绩,有的山民家庭种植天麻年收入达到了二三十万元,有的种植核桃连续几年收入也都达到十几万元。那个“核桃大王”乐观地表态,照此趋势发展几年,他就可以到城里去买所洋房了!
    东山,上至海拔最高达3390米的牦牛坪三锅桩高寒山区,下至海拔最低到1100米的金沙江畔东江米哭村干热河谷带,立体地貌,立体气候。时至今日,东山乡因地制宜,也形成了一盘立体发展的大棋!东山乡,这个稳健的山里汉子,以长江的情怀大山的气魄,一步一个脚印地迈向灿烂的明天![]
    表彰会上,还有一个独特的夺目的亮点,那就是给一位傈僳中年汉子戴上了鲜红的绶带,当场奖给他一辆崭新的大摩托车。据介绍,这位剽悍沉稳的傈僳汉子是金沙江边人,是江畔崖头“傈僳石画”的自愿守护者。离他家不远的崖头石壁上画有不知哪个时代的石画了,那些画面表现的可能是傈僳族古老的狩猎、放牧、生产生活场景,他家的祖辈去放羊发现了,就自觉保护下来。一代代传承,到如今他家已经是整整四代人了。四代人自觉自愿地守护着那些崖画,没有要过一分钱的补贴,这多么难能可贵啊!近年来这些石画被有识之士发现了,乡政府也意识到这些石画必然带有巨大的历史价值和文化价值。&mdsh;&mdsh;可惜,这个地点离乡政府太远,到达那个村委会就极不容易,而从当地村委会到崖头石画处,暂且还无路可通,还得步行跋涉五六个小时,来参加笔会的文艺人士为不能去亲眼看一看,纷纷表示遗憾。
从这一点,可看出东山乡政府领导的眼界,他们表彰的不仅仅是这位傈僳石画的守护人,他们更看重的是对东山历史文化和民族民间艺术的传承与开发。
    东山傈僳族彝族乡是永胜县少数民族主要聚居乡之一。那里的“花傈僳”衣着绚丽多彩,“黑傈僳”穿着典雅大方,各具特色。傈僳族是个能歌善舞的民族,有“盐,不吃不行;歌,不唱不得;舞,不跳不行”之说。傈僳民歌朴素感人,曲调丰富。傈僳舞蹈多为集体舞,有模仿动物动作的,也有表现生产生活的。东山彝族有自己的语言文字,节庆夜晚烧起篝火,欢歌畅舞,通宵达旦。这里还有一支叫“它谷人”的彝族支系,据说与六德乡的“他留人”很有渊源,这就值得关注了。永胜境内的他留人以其奇特的婚俗,已与泸沽湖畔女儿国的摩梭人齐名,引得世人的神往,假如东山的“它谷人”真有和他留人相同或相异的独特婚俗,那无疑又是一大发现。东山的傈僳族和彝族都有自己的传统节日,阔时节、火把节,都有自己传统的婚礼婚俗和丧葬文化,也都有自己的宗教信仰和史诗传说&hllip;&hllip;
    这一切,都是东山乡深藏在大山林莽间的民族民间文化艺术的宝藏,值得深入挖掘和开发。相信,随着东山乡社会经济的发展,东山这块蕴含着无限丰富无限可能的民族文化宝地,也将逐步为世人所认识,所向往。今天,东山乡党委政府重奖了金沙江“崖头石画”的守护人,无疑是迈出了非常重大而可喜的一步。我们期待更多的有识之士,更多地关注东山,深入东山,有所发现,有所创造,让东山这块“久藏深山无人识”的亘古碧玉,大显光华,大展异彩!
    东山乡的舞台上,来自滇西各地各个少数民族的艺术家们或引吭高歌,或翩翩起舞,表演着各具浓郁民族特色的节目,东山乡成了沸腾的歌舞海洋。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来自华坪县通达乡的花傈僳演出队,这支以蔡大姐为代表的文艺团队,多年前曾以一首花傈僳的“赶猪调”在中国中央电视台亮相,震动了全国。这次蔡大姐他们同样表演了这首久演不衰的经典节目,伙伴们载歌载舞,或哼或唱,和声悠扬,而蔡大姐那声情并茂的演唱,那神鬼莫测的原生态腔调,那起起伏伏的情感和韵律变化,深深地吸引着观众,打动着人们的心。蔡大姐真不愧是花傈僳民间艺术这个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最好传承人!
    我说,蔡大姐就是东山乡本土艺术家应大力学习的榜样,华坪通达乡花傈僳表演队就是东山乡本土民族民间艺术表演的方向和楷模。我们提倡,东山傈僳族彝族乡应该多发现多培养自己的歌唱家舞蹈家,多唱自己的歌,多跳自己的舞,民族的,民间的,最具自己特点特色的,一点一滴地开发,一步一步踏踏实实走下去。功到自然成,终有一天也会形成具有东山乡自己特色的民族艺术拳头产品,总有一天东山乡也就会有自己的“蔡大姐”,东山乡也就会盛开自己绚丽的民族艺术之花。&mdsh;&mdsh;我们期待着那一天。
    二十年,弹指一挥间,在历史的长河里算不得什么,但在这偏远亘古的老东山却发生了这么多这么大的变化,令人欣喜,令人振奋,令人激动。
    老东山,有月亮山,有母鸡河;有金沙江,有牦牛坪;有三锅桩,有春天湾&hllip;&hllip;
    山街子挤出富裕的路,杜鹃花醉成火一样的海。
    月亮山圆着多情的梦,母鸡河流淌蜜一般的甜&hllip;&hllip;